清明剛過，可是撫今追昔，追憶故人、故鄉(xiāng)、故事的命題卻從未改變，生生不息、生老病死、生離死別從未由得人分說。

初識清明，源于杜牧的一首《清明》。“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彼時年少不更事，未能體味到詩人的悵意枉然。兒時的清明記憶，最多的是每年陪爸爸媽媽到墳山上靠柳，和姐姐摘路邊的小野果、黃花，調(diào)皮時還會學(xué)山里的烏鴉叫幾聲，換來爸媽的幾聲責(zé)備，叫喚我和姐姐趕緊到先祖墳前磕幾個響頭，好保佑學(xué)業(yè)有成。彼時的清明于我而言不過是踏青游玩。

再識清明，便已刻骨銘心。相聚和別離的命題于我正式開啟，爺爺?shù)碾x開在那一年的三月，離清明只差一個月。當(dāng)姐姐從爺爺?shù)倪z物中翻出一袋包裝完好的沙琪瑪，我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那是我買給爺爺?shù)臒o糖沙琪瑪，最終，患糖尿病的爺爺也沒舍得吃。葬禮，總是寄托對先人哀思最隆重的儀式：精致的紙扎童男童女、仿真的老一輩人的箱子、電視機，還有爺爺生前最喜歡的象棋，再加上幾天念經(jīng)超度。我知道人無來生，這些只是借一種形式寄托活人相思。

“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是為借，

“無令長相思，折斷楊柳枝”是為借，

以折柳、戴柳、插柳寄托相思，是為寄。

是以，從那一年的清明節(jié)開始，按照當(dāng)?shù)亓?xí)俗，我便每年都會隨父母到爺爺墳前除草、插柳、再倒一杯水在墳前。我記得小時候媽媽說過插柳是為了給先人有個可以乘涼的地方，這種說法當(dāng)然不可信，可我知道那是對爺爺?shù)囊环N思念。

庚子清明，舉國齊哀。今年的清明，悲痛的情愫更甚以往。人們借整整3分鐘警報聲，借下半旗的莊重形式，借微博、公眾號黑白版面，以國家之名哀悼在新冠肺炎疫情中犧牲的烈士和逝世的同胞，寄托思念和愿望。

人們祭奠過去，也催護新生。為了不借清明聚集祭祖、祭掃擴散疫情，也為了能防止更多的山火帶來災(zāi)難，多地開通“云祭掃”平臺，在網(wǎng)上向先烈、先輩送上深深一鞠躬和悼念。清明，本應(yīng)借一種更加“清明”的方式，寄托哀思。“不忘先祖、不負先烈，綿延不息的愛與牽掛，會在時間的長河中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