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洲同志的人生追求就是讓大多數人過上好日子
楊善洲同志對如何選種育苗、下林造地、嫁接林木等都進行過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科學植樹造林才能賦予大亮山新的綠色生命。我從18歲就跟著他工作,他挽救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也因為和他相識而豐盈。
采訪對象:趙虎,1973年生,施甸縣善洲林場職工。2019年7月至今任施甸縣善洲林場副場長、工程師。
采訪 組:羅春莉 劉曉靜 皇 飛 蔣艷艷
采訪日期:2021年11月19日
采訪地點:施甸縣林業(yè)和草原局
采訪組:趙虎同志,您好!您是什么時候到林場工作的?您到林場工作的時候,植樹造林進展到什么階段?
趙 虎:1992年初,我到林場,那年我18歲。當時正是大規(guī)模開始植樹造林的時候,造林是先從選種育苗開始,把苗育出來后就開始造林,我們的工作就是以造林、森林撫育為主,當年育苗的基地就是在現(xiàn)在楊善洲同志墓園的這個位置。
采訪組:選種育苗要考慮的因素很多,楊善洲同志是如何進行選擇的?
趙 虎:善洲林場的選種育苗工作都是經過楊善洲同志反復調研考察,結合大亮山的土壤氣候實際,最后決定以柏樹苗、華山松苗為主要樹種。這兩個樹種比較適合高寒山區(qū),長得快,也比較受當地老百姓歡迎。別的樹種還有楸木樹,試驗種植了紅豆杉,當時種的數量也不多,主要在墓園旁邊種了幾棵。90年代初期,楊善洲同志意識到林場發(fā)展也離不開市場需求,他特意作了一些市場調研,了解到高寒山區(qū)生長的紅豆杉可能是一種珍貴藥材,那個時候他就告訴我們將來這個紅豆杉是一種好藥。他就去買種子培育,但是我們自己培育的出苗率太低了。后來了解到紅豆杉品種還是比較多,選好品種類型就去買,最后實驗成功的就是高山紅豆杉,當時發(fā)展了一些面積。但是由于當年我們發(fā)展林場初期允許當地老百姓放牛羊,楊善洲同志認為植樹造林還要兼顧農村畜牧產業(yè)發(fā)展、農民增收,要是不給老百姓放牧,那么農村的畜牧業(yè)產業(yè)就跨掉了。羊喜歡啃吃紅豆杉樹皮,就毀掉了我們大量的紅豆杉,現(xiàn)在只剩下少量的紅豆杉了。
采訪組:楊善洲同志怎樣解決植樹造林的技術問題?
趙 虎:當時我們育苗是由林場的技術副廠長對接負責,楊善洲同志就相當于技術總顧問,都是他親自帶領著我們研究決定在哪里整地、在哪里育苗,包括苗圃地的建設、育苗品種選種,出苗后的間種等等都是楊善洲同志手把手教。當時我們年輕人根本沒有經驗,都是跟著楊善洲同志到處跑,他傳授給我們植樹造林技術,教會我們怎么選種育苗等一系列經驗。
楊善洲同志親自嫁接樹苗
采訪組:楊善洲同志是造林的專家,他的造林技術,特別是嫁接技術是從哪里學到的?
趙 虎:楊善洲同志掌握的嫻熟的果木嫁接技術源自他在擔任領導職務期間地廣泛學習。他經常跟林業(yè)技術員、工程師、民間高手學習果樹嫁接、苗木選育知識。我來林場后,才知道我們林場主要選育的品種是華山松苗,當時這個華山松苗叫“百日苗”,楊善洲同志又講給我為什么叫“百日苗”?這種苗是我們在春天育苗,一百天基本可以出苗圃,這時候雨季來了就可以移栽。原來,我們在楊善洲同志的帶領下都是雨季進行造林,一般我們在立秋以后就不再造林了,在立秋以前的雨季就把樹苗種完了。有些地塊,三五年后就會長出一些雜樹、雜草,我們就要做撫育。因為當時造的林子太密了,要把部分林木砍掉,有些不適合生長的或是沒有價值的林木,我們也要把它清理掉,砍了之后不再造林,而是進行二次撫育。造林成功的地塊也是要進行好幾次的撫育,就是經過這樣反復的撫育,才建成今天的林場。
楊善洲同志教我們嫁接技術,嫁接野核桃,去有泡核桃的地方選擇強壯枝,嫁接成泡核桃,這樣三兩年后就開花結果了。嫁接技術從選枝條開始,有多少種嫁接方法,哪些嫁接法適合什么品種,最好要用哪幾種,都是楊善洲同志教會我們的,如嫁接核桃一般用“破頭接”等。那時,我學的主要技術是核桃大樹改接。
采訪組:除了育苗嫁接,楊善洲同志還教過大家其他的造林技術嗎?
趙 虎:楊善洲同志還教會我們使用勞動工具的小竅門,首先學會磨砍刀。他總說:“磨刀不誤砍柴工。”每個人發(fā)一把砍刀,砍刀在造林地砍二十分鐘就會卷刃,砍不下去了,所以我們造林人要學會磨砍刀。每天出工地干活時候,每人都帶一把砍刀,一把鋤頭,這兩樣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我們造林都是在雨水天,在造林勞動中,楊善洲同志他身披蓑衣,我們年輕人披油布。大家最重要的雨具是竹葉帽,下雨戴著這個帽子才能不影響生產。
然后就是選擇鋤把,我們才進來林場時沒干過活,不知道鋤把如何砍、如何去選擇。打塘種苗要用鋤頭挖塘,鋤把松了、鋤頭鈍了這些都是楊善洲同志來教我們。磨砍刀,做鋤把,披油紙代替蓑衣,這個麻繩要穿到什么部位才不會被雨打濕,這些都是楊善洲同志一步一步地教。跟楊善洲同志學會了磨砍刀,也學會了做鋤頭把。楊善洲同志還教我們好些干活的技巧,比如無論是挖鋤頭還是用砍刀,都不要握太緊,要握得輕松一點,捏緊了可能干長了,手掌就會起泡了。起初楊善洲同志講了,但是我們沒掌握好,勞動一開始,個把月手上的泡都是起幾層磨爛幾層。那時,我們年輕人干活還比不過楊善洲同志,他的手上全都是老繭,有時候,我們干活還偷懶閑一下,楊善洲同志干活是要把活干完他才休息。那時候,楊善洲同志雖然六十幾歲了,但他的身體還好、精神好,干勁也足,長期跟我們在一起工作,吃住在一起,很少生病。
采訪組:楊善洲同志和大家在一起會和大家聊點什么呢?
趙 虎:當時我們年輕人最困惑的是楊善洲同志為什么要來創(chuàng)辦林場,大家就問他,你別的不整為什么要來整這個林場?躲在大山里干這么大的林場體現(xiàn)不出來什么價值,你怎么不去跟人家一樣開賓館,這樣錢回收才快,來搞造林多少年見不到效益。當時楊善洲同志就講搞這些不是為了賺錢,目的還是以人為本,要解決人的生存問題。
采訪組:當時您才18歲,正值青年,楊善洲同志對您的學習生活有些什么要求?
趙 虎:楊善洲同志要求大家趁著年紀輕多學點東西,以后有好處的。我來的時候交通條件很差,善洲林場的土路剛剛通,那時候的生活水平太低了,這條路上還跑不起小車,只是林場到鄉(xiāng)上偶爾跑著幾輛拖拉機。那時候林場窮,我們學習的東西都是楊善洲同志去外面帶回來的書刊雜志,林業(yè)方面的書籍,或者三五個月前的書刊報紙。我們林場當時有一臺電視,他晚上會帶著大家一起看看新聞,講講當前的一些事情,要求我們多瞧瞧國家政府的新聞,了解時事政治,知道社會時代發(fā)展到哪一步,也經常跟我們講,不要因為躲在山上,導致跟現(xiàn)代社會脫節(jié),什么都不知道。
林場生活中,楊善洲同志跟我們一起同甘共苦,他沒有單獨開過一次小灶。當時像我一樣在林場的青年職工比較多,大家年齡相差大概也就三五歲。楊善洲同志就考慮到大家的婚姻問題,特別是雨季任務完成以后,他就安排給我們時間去找女朋友談戀愛。差不多三五年后大多數人的個人問題也解決了,還有個別沒有解決的,楊善洲同志就直接放給他三個月的假,專門去找女朋友,去完成個人問題。有過一個叫何瑞偉的青年職工就享受過這個放假三個月找女朋友的福利。
采訪組:上山創(chuàng)辦林場你們的待遇怎么樣?
趙 虎:我們善洲林場屬于縣政府直管的事業(yè)單位,業(yè)務由林業(yè)局主管,根據機構改革方案我們是事業(yè)編制。當時我們的收入相當低,我剛進來的第一年一個月的工資只有十多塊,干滿一年才領轉正工資,是一個月五十二塊五。那時候在山里面每天有三塊錢的補助,補助加工資有一百多,隨著造林任務完成,九七年以后這些補貼就取消了。
采訪組:楊善洲同志跟大家研究討論過面向市場發(fā)展經濟林木、優(yōu)化樹種嗎?
趙 虎:楊善洲同志跟大家研究討論過要實現(xiàn)善洲林場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必須選擇一些具備可行性的項目樹種,嘗試著發(fā)展包括果木在內的各種新品種,比如紅豆杉、梅子、板栗,核桃、茶葉這些。其中,在楊善洲的領導下,成功建成茶園一千五百畝。
楊善洲同志在林場最后一次交代工作
采訪組:楊善洲同志最后一次來林場您在場嗎?他和大家交代了什么?
趙 虎:楊善洲同志最后一次進來林場,還是我開車接到林場的,我們陪著他到處走了走,看了看。他掛念著我們的生活和工作,問大家有沒有好好的。我告訴他大家都還好好的,身體健康沒有病,大家還是認認真真地該去巡山就去巡山。楊善洲同志和我們大家在新場部的門口合了一張影,叮囑我們管理好林場,不要說我不在就沒有人管了,不要有這種想法。我們誰也不知道那是楊善洲同志最后一次安排工作了。當時,他還跟大家交代說,以后林子在你們手里要有新的發(fā)展,要看得到往后的希望,不要光是只曉得守山!你們要思考今后要做些什么,要帶著后輩人生存下去。當時我最大的體會就是楊善洲同志時刻關心著善洲林場的發(fā)展出路,掛念著林場職工的前途命運。
采訪組:大家都說楊善洲同志救了您的命,請談談相關情況。
趙 虎:我清楚的記得那是2002年5月31日中午,我騎著摩托車去上班,在途中經過一個采石場,被飛落下來的石塊砸中,一時間,我的意識就不清了。后來我被旁邊的施工隊人員用拖拉機送到了鄰近的姚關衛(wèi)生院,那時我生命垂危,衛(wèi)生院醫(yī)療條件有限,無法對我進行搶救。楊善洲同志聽到我受傷的消息后,20多分鐘就趕到了衛(wèi)生院,聽了衛(wèi)生院醫(yī)生的建議后,立即撥通了保山市人民醫(yī)院120急救電話,請醫(yī)生到姚關進行急救。當時醫(yī)院值班人員卻擔心我承擔不了醫(yī)療費用,反復說著路途遠、費用高要900元的路費。楊善洲同志當即表示:“不要說900塊錢,就是9000塊錢我們也要請,我要救我職工的性命,我楊善洲不會賴你們的帳!”就這樣凌晨一點多,我終于被接到了保山市人民醫(yī)院得到救治。我醒來后,聽家人說楊善洲同志一直在搶救室外守到深夜,直到我脫離了生命危險才肯離開。可以說,沒有楊善洲同志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
采訪組:您康復出院后,是否繼續(xù)回到林場上班?
趙 虎:我康復出院就回到了林場上班,見到楊善洲同志時,他對我說:“聽到你出事我很著急,平常叫你們出行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就是不聽!你18歲就跟我在一起工作,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對得起你的家人!這么多年,我把你們當成我的子女一樣,以后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聽見沒有?”看著楊善洲同志的神情,就像一個父親教訓兒子,我感動得淚水馬上就流出來了。從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決不辜負他對我的期望,努力工作,干好本職,用實際行動來報答他對我的恩情。如今,我依然在林場工作,我會把楊善洲同志當做自己的榜樣,替他守護好我們林場的一草一木!
采訪組:跟隨楊善洲同志創(chuàng)辦林場、建設林場,您有些什么感悟呢?
趙 虎:我在林場工作了二十多年,從一個小伙子變成一個中年人,各方面都比當年成熟了不少。跟著楊善洲同志植樹造林辦林場,我們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官,而是當做家里面的親人一樣,和他在一起交流很自如,暢所欲言的。他對我們思想上的成長有著很大影響,社會上流行的浮躁始終沒有影響到我們善洲林場的年輕人。我個人雖然沒有產生多遠大的理想,跟著楊善洲同志工作,我學會了一些東西,學會了如何去承受寂寞,學會了理解包容,學會了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他的為人、做事深深地影響著我們,這就是一種榜樣的力量。
責任編輯:錢秀英 編輯:段紹飛